一只活了15年的老母鸡

在麦当劳餐厅里采访王女士时，她突然改变了原先的话题，深情谈及她娘家一只活了15年的老母鸡。
    
     那是一只纯黑的土鸡，15个春夏秋冬，对其而言是漫长的，一般母鸡只能活五六年，这只神奇母鸡的长寿让人惊讶。更不可思议的是，1984年去世前，它仍然保持一种青春的美艳，羽毛富有光泽、柔顺，脸仍是红嫩的，纯净的，爪子也不长茧子。而一般老迈的母鸡都很憔悴，脸是灰白的，鸡爪子上会长一种像线袜子的东西，无精打采，走路摇晃……
    
     回忆这只永葆青春的土鸡，王女士意兴盎然，仿佛在讲述一位亲切久违的故知，生动画面一个个在她眼前掠过。这只母鸡不太会下蛋，一年只产几十个，但是15年岁月里，它持之以恒一直保持这个固执的记录，不像一般母鸡有起伏，时而高产时而休产。临终前，它仍在下蛋，像是守护一个诺言，不轻易多说，但兢兢业业地坚持着。
    
     这只母鸡最卓绝的功勋应该是孵小鸡。一般鸡一年只孵一次，而它可以孵两次。在它的生命历程里，从未间断过。要知道，孵小鸡是很耗体力与精力的，通常母鸡孵出一窝小鸡后就如同大病一场，掉好多毛，消瘦，苍老，可谓辛苦。而这只光荣的母鸡究竟孵过多少小鸡，王女士摇头感叹“说不清了”！更神奇的是，它孵蛋的出壳率达百分百，万无一失，而且它很会带小鸡，从未闪失过，成活率也是百分百。
    
     遗憾又让人伤感的是，这只曾祖母级的土鸡，每当带大一群小鸡后，它们就不认识它，而且还会联合几代鸡一起来欺负它，啄它、围攻它、排挤它，不让它吃东西。王家人看到这一切都很难过，所谓禽兽，原来就是因为无知才无情。王妈妈看不下去，只好用纸板给这只委屈的老鸡做了一个独立的“宿舍”，免得再受其他鸡的虐待、欺凌。但是，这只老资格的母鸡似乎看淡这一切，仍然热情地一年又一年尽心尽力地孵它的小鸡……
    
     这只可敬的母鸡是自然故去的，没有病，死得很安详。王妈妈本来想让它好好休养两年，不再给它孵小鸡的任务，可是就在这一年，它寿终正寝。王家特地为这只劳苦功高的母鸡修了堆小坟，上面盖了块红布，供上一杯米一杯水，还有一些鲜嫩的菜叶，以寄托哀思，似乎也在感念、缅怀那些清贫而温暖的岁月，因为有这样一只缘分般的长寿母鸡的陪伴，生活多了许多色彩。
    
     一只尽了天职的母鸡，一只似乎苦命而不老的母鸡，朴实而闪亮，她的一生深深地感动过一户普通人家三代人的心。这是一次真情流露的怀念。在鸡香弥漫的麦当劳餐厅里，王女士娓娓叙述这只鸡的传奇，并给予诚挚由衷的赞美，她用了无数只用于形容人类的褒义词来形容这只母鸡，很让我感动；而生活里，有些人只能用形容动物的词汇去描述他们，一只不凡的动物，像一个人，让人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