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泛舟网情感情感_恋恋红尘一双让人信赖的眼睛
一双让人信赖的眼睛
2022-05-11 23:43:42
by 佚名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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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双让人信赖的眼睛

一双让人信赖的眼睛
    
     1999年3月,表姐打电话给我,说她在深圳为我找到一份工作,既轻松又来钱,月薪在两千以上,叫我速带3000元押金去报到。我喜出望外,揣着父母七拼八凑为我筹备的钱,告别安微省宿松县那养育我二十年的小山村,去了深圳。
    
      但是,我做梦也没有想到,表姐所说的工作就是传销,她已经被传销搞得麻木了亲情,骗我去做她的下线。我带来的3000元钱一下就被表姐搜刮去了。我又气又急,与表姐大吵了一架,扛着行李愤愤地离开了她。
    
      离开表姐时,我已身无分文。想回家,没有钱又怎么回去呢?我只觉得自己是只浮萍,孤立无援,随风飘摇。天一点一点地黑下来,我的惧怕一层一层地加深。晚上住哪里呢?露宿街头?如果碰到坏人怎么办?20岁的我再也忍不住,倚在一根竖广告牌的水泥柱上流起泪来。
    
      就在这时,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在我的面前停下,打量我。我可怜兮兮又不无戒备地回望他,见他又黑又瘦,一身半旧不新的衣服上沾满了水泥浆。可以看出,他并不是混得很好的人。但他五官端正,有一双善良的、让人信赖的眼睛。
    
      他就用那善良的眼睛看着我,满眼的关切和同情。然后,他轻声问我: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新来的?没找到工作?没地方住?”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。我不知道该不该答理他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    
      他笑了,是像我们山村人那样厚道的笑。他说:“没找到工作没关系,主要是要先找到住的地方。如果不嫌弃,可以先到我们工棚去住。”我虽然走投无路,但受过表姐的骗,已变成惊弓之鸟,不敢轻信任何人。他看出了我的疑虑,忙从口袋里掏出他的身份证、边境证、暂住证,一古脑儿塞到我的手里,说:“我不是坏人。你要不放心,就将我这三证拿着。”我听人说过,在深圳,没有这三证,是无法立足的。他能将这三证交给我,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我答应了他,并偷眼看了他的身份证:他叫田平震,是唐山人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跟着田平震去他的工棚,一路上,我仍对他十分戒备。我甚至想好,如果发现情况不妙,我该怎么逃跑,怎么求救……
    
     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。到了工棚,看见工棚里有五、六十号民工,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,我的心踏实了,有了安全感。民工们见我一个陌生的女孩子,便粗俗地与田平震开起了玩笑,问他是从哪里拐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。我被闹了个大红脸。田平震挥舞着瘦弱的胳膊同大伙儿急,说谁要是再乱说他就揍谁。我深深被他的行为所感动。
    
      田平震在民工中属于一个特殊人物,别的民工都睡统铺,他却在工棚 的角落里用木板钉了一个小“包厢”,类似于一间小木屋,这样,他虽然也住在工棚里,却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空间。当晚,他将那间小木屋让给了我,自己则到外面与大伙挤统铺去了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钻进低矮狭窄的小木屋,惊讶地发现,他的床上竟堆满了书。我翻了翻全是大学建筑专业的教材。后来,田平震告诉我,他不满足于当一辈子泥瓦匠,所以他在自学大学课程,立志将来当一名建筑工程师。那间小木屋,就是他在工地捡一些废弃木料钉成的,为的是有一个不受干扰的、能够专心看书的环境。
      
     累死我也不答应
      
      第二天,田平震借给我50块钱,让我出去找工作。他把我送到乘车的地方,一路上,他将一些显眼的建筑和标志指给我看,让我记住回来时该怎么走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,找了四五个工厂,对方的回答都是满员,不招工。为了省钱,我午饭都没吃,直到下午3点多钟,我饿得头昏眼花,才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工棚。民工们都上工地干活去了,我钻进那间小木屋,惊喜地发现,在床板上搁着一碗饭和一盘菜。我捧起饭,饭已经凉了,但我的心却是滚烫的,我知道,这是田平震给我留的。萍水相逢,他对我如此关爱体贴,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,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滚落。
    
      一连几天,我天天在外面为寻找工作奔波,每天中午,田平震都会偷偷地在小木屋里留一碗饭给我。直到第六天晚上,一个民工同田平震开玩笑,才抖出那每天中午一碗饭的秘密:它都是田平震从分给他的份饭里匀出来的。而他干着那样超强度的体力劳动,吃那么一点饭怎么行?我暗暗发誓,一定要报答他。
    
      第七天一大早,田平震拉着我去蛇口,说他通过老乡在蛇口的一家制衣厂为我联系到份工作,要我去面试。我跟着他到了那家制衣厂,填了应聘表后就是参加考试,考我驾驭缝纫机车的能力。我对缝纫一窍不通,结果被刷下来了。田平震却仍不放弃,叫他的老乡引我们去见厂长。厂长是个典型的络腮胡子,胡子刮过的脸泛着青光。
    
      田平震信誓旦旦,不断向厂长作保证,说我是如何冰雪聪明,虽然目前不会缝纫技术,只要学习不长的一段时间,保证会成为厂里一等的车工。厂长不知为啥竟破格录用了我。就这样,我的工作总算有了着落,田平震帮我在厂里交了500块钱押金,再帮我将行李送到厂里,我就正式上班了。
    
      实际上,我们犯了个致命的错误。上班的第一天,临近下班时,厂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,关上门,请我坐下之后,他就装模作样地问我今天学缝纫学得怎么样,问着问着,他就挨着我坐下了,双手也不老实起来。我紧张得要命,忙站起来,找了个借口要出去。谁知厂长一把拉住我,一边色迷迷地看着我,一边说:“我这么破格录用你,你就什么表示都没有?你放心,只要你答应了我,我不会亏待你,你不是高中毕业吗,我可以让你到厂长办公室来当秘书,又轻松,工资也比当车工高些,怎么样?”我奋力将他的手甩开了,转身就往门口走。他却喊住了我,嘴脸也变了,语气生硬地:“你想清楚,你本来是不符合当车工的条件的,你要不依我,我只好调你去当搬运工,那可是累死累活的差事!”我气极了,双手不住乱抖,告诉他:“我去当搬运工好了!就是累死,我也不答应你!”
      
     第十个手指
      
      我被调到了搬运组。在我被调到搬运组以前,搬运组是清一色身强力壮的男工。这里的活儿真的把人累死,每天装车、卸车、上楼、下楼,将布匹搬进来,将打包的衣服搬出去,有忙不完的活。幸好我在家乡就劳作惯了,咬咬牙也能对付。那个毛脸厂长为了折磨我,经常变着法儿给我加活。譬如厂里进了一批设备,他会派我搬到四楼去,等我累死累活地全部搬上了四楼,他会唬着脸来问我:“我是叫你搬到二楼,你长耳朵做什么用的?”我只差没气死,敢怒不敢言,只得又往二楼搬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打定了主意,等我干满了三个月,就辞工。因为厂里有规定,没干满三个月自动辞工的不退还押金。我在乎那500块钱押金,那是田平震帮我交的,我要还给他。而且我也留了个心眼,每天只要一下班,我就逮住制衣车间的车工去吃饭的时间,偷偷地跑到制衣车间练缝纫。三个月后,只要我练会了缝纫技术,就可以到别的制衣厂应聘当车工。
    
      田平震一个月来看了我两次,每一次都说我瘦了,问我是不是干不习惯,如不习惯,再换一个工作。我不敢告诉他实情,只说自己过得很好。田平震便不再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看着我,满眼的关切与怜爱。我读得懂他的眼神,说直话,我也爱上了这个瘦不拉叽的小伙子,但我们俩,都没有将那个字说出口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当了一个半月的搬运工,偷偷练了一个半月的车工技术,我的缝纫技术越来越长进。正在我暗暗高兴的时候,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。
    
      那是1999年5月9日,那天中午,我又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制衣车间练缝纫。厂里的保安刚好路过听到车间有动静,就跑来检查。我慌了,想关掉机子躲起来,慌乱之中,我的手指伸到了机针的下面,顿时,机针带着缝纫线密密地扎进了我的手指里,我的右手食指顿时血肉模糊……
    
      保安将我送进了厂里的医务室,医务人员只是简单地帮我包扎一下了事。第二天,我的手指开始肿起来,疼痛让我夜不能寐,我无法去上班。毛脸厂长找到了报复我的机会,说我不守工厂的纪律,私自进入制衣车间开机,要罚我500块钱,如果我这几天不上班,更要以旷工论处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才休息三天,便咬着牙去上班了。我的手指钻心地疼痛,只得强忍着,仍干着那超负荷的搬运工作。就这样一连干了半个月,我的手指渐渐不痛了,我有些欣喜,是不是手指好了?然而不几天,我感觉浑身发热,全身乏力,在背一包成衣时,我再支持不住,瘫软了下去。
    
      工友们将我送进了医院,经检查,我的右手食指已溃烂得不成样子,有一截缝纫机针带着线头断在我的手指里。医生说,只怕我的手指头已经坏死,必须马上住院进行手术。
    
      可住院得先交3000块钱入院费。工友们去找厂长,厂长却告诉他们,我被工厂开除了。我受伤,是自找的,厂里不负责任。工友们只帮我领来了我两个月的工资750块钱,连我的入厂押金都没有领回。毛脸厂长说,我那500块钱押金被扣了偷开机子的违纪罚款。
    
      没钱住院,眼看着有伤不能治,心里的痛楚是可想而知的。
    
      就在这时,田平震赶来了,是他的老乡打电话告诉了我受伤的事,他听说后立即向工头借了5000块钱赶到。他的脸仍那么黑瘦。黑瘦的脸此时被焦急和痛苦扭曲了。他看着我,嘴角扯了几下,想说点什么,什么也没说出。无望无助的我猛然看到他就像无助的孩子看到了亲人,扑进他的怀里,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。
    
      我的右手食指最终没有保住,被锯掉了一截。我伤心得要命。出来打工,我一分钱没挣到,却丢了一截手指头,多么令人伤心呀!
    
      田平震在医院里陪了我两天,两天中,他一直守着我,一直轻轻地捧着我受伤的手,双眼定定地看着我。他没有过多的语言,反反复复就一句话:“别伤心,不就是丢了一截手指头么,我给你,我就做你的第十个手指。”就这一句话,我的心里温暖了许多。我知道,我再不是孤苦飘零的打工妹,我有了呵护有了依靠,他那瘦削的肩膀将是我今生有力的依靠。
    
      田平震在医院里照看了我两天,后来再没有来,只是他们工地上的工友陆续来看我。我问他们田平震哪里去了,工友们只是说,工地上忙,他走不开。
    
      既然工地上忙走不开,怎么工友走得开?我隐隐有些担心。我反复地问那些工友,但没人肯同我说实话。我开始害怕起来,也就在这时,我才深切地感受到,我是那么地爱田平震,我怕失去他,怕以后的人生中没有他。我嚷着要出院,我要去找他。
    
      第七天晚上,田平震来了,满脸憔悴而又胡子拉碴。我一把抱住他。哭了,问他去哪里了,我以为再见不到他了。他笑起来,笑得少有的轻松与得意。他说:“这一生就只有这几天的分别,以后,我再也不离开你了。”一直到我伤愈出院,我才知道,田平震去将那毛脸厂长揍了一顿,结果,他被厂里的保安抓住,送进派出所拘留了七天
    
      因为田平震这样大闹一场,我在厂里遭到的不公正待遇被曝光了,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,最终,制衣厂不仅赔偿了我全部的医疗费用,还赔偿了我4000元钱。而且我还听说,那个毛脸厂长其实不只骚扰我一个人,他利用厂长的权利,经常占女工们的便宜,只是许多女工为了保住工作,敢怒不敢言,吃个“哑巴亏”算了。经田平震一闹,事情挑明了,女工们联名告到董事长那里,结果,董事长将那个毛脸厂长炒了鱿鱼。
    
      如今,我与田平震结婚快一年了,他2001年7月结束了他的大专函授课程,拿到了深圳大学建筑系的大专毕业证,现在正受聘于铁道四局在东莞的第三建筑公司,当一名土建技术人员。我则在东莞市厚街镇的一家制衣厂当拉长。虽然我现在只有九个手指,但我没觉得我是残废,因为,爱,就是我的第十个手指。有了田平震,我的生活充满幸福与温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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